就在寫作的同時,傳來海地發生大地震的消息,2004年南亞大海嘯的悲慘傷痛尚未平撫,大地震卻再度叩門。除了巨大的天災外,各種超越人們經驗的氣候和環境變異迭再發生,也許沒有造成人員的直接傷亡,卻在其他面向產生重大影響。例如這幾年國際間發生的爭糧事件,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氣候異常,影響作物生長導致欠收。
台灣,天災充斥之地
就在《2012》上映前不久,無獨有偶地,台灣也發生了一場或許稱不上「史無前例」,卻可能是「承先啟後」的莫拉克風災。事實上,在2005年世界銀行針對全世界國家,以颱風、地震、火山、土石流、水災和乾旱等六大天然災害,進行風險調查所發佈的報告結果中,就發現台灣有73%的人,經常處於三種以上的災難威脅中,是「全世界天然災害最多的地方」。回顧台灣近幾年的天災,可以發現水災和土石流已為常態,沒有一年不發生。
從國內外一連串的災難中,我們不難發見:巨大天災發生的時間越來越近,並且頻繁顛覆過往的認知,若加上中小規模的災難,簡直分不清究竟災難是常態,還是沒有災難時才是常態?更重要的是,我們要如何面對一個災難充斥的世界?
向山林朝聖,對土地祈拜
早期人類文明除了農業以外,包括游牧、漁獵甚至火耕文明,都十分依賴天然環境。大自然一方面提供人類生活所需的各種資源,另一方面,其超然而充滿靈性的存在也讓人難以捉摸。這種既依賴又無法完全掌握的性質,遂催生了五花八門的自然神祇,像是山神,河神與土地神,以及各種用來表達崇敬之情的莊嚴儀式。
在這些神明的面前,人類是謙卑為懷的,即便隨著科學發展,揭開大自然許多神祕的面紗,亦無損這份敬畏。但是資本主義鼓勵消費的精神與連續開發的行為,不僅嚴重斲傷人類原本對自然的崇敬,還造成難以挽回的環境破壞。
崇敬自然的力量
再者,都會文明的發展益發隔離了人與自然,使得自然之於人不再是生活所繫,而是更接近抽象的存在。今天我們在描述一名歷盡千辛萬苦,終於攀上高聳山峰的勇者時,經常理所當然地使用「征服」這類字眼。但是山一直在那裡,除了人類帶來的垃圾會影響其景觀和生態外,並不因任何「征服者」的到來而有所改變。相對地,古老的宗教和原住民,卻常用另一種「朝聖」和「敬畏」的態度來面對山。可惜的是,這種態度在現代文明中正逐漸失落。
類似的崇敬態度也表現在小農社會中。例如美濃的土地上,存在著各種大大小小的土地神,客家人稱之為「土地伯公」,共有四百多座,是當地最重要的民間信仰。作物的栽種充滿許多不確定的因素,在人力無法改變自然時,只能虔誠訴諸老天爺庇佑,具體反映於信仰形體就是土地伯公。除了四百多座伯公外,美濃還有全台獨一無二的「里社真官」信仰,祭拜的是河神和社稷之神。不論是土地伯公還是里社真官,這裡面都存在一種農人對於自身力量有限,因此必須求助上天的謙卑自覺。
自然環境考驗 管理思維

台灣位處歐亞板塊和菲律賓板塊的交接處,板塊推擠造成山脈高拔,也造就全世界最大的河川陡降度。加上越往南台灣,乾溼季氣候差別越明顯,雨季半年的降雨量甚至達全年雨量的九成,天生就是一處試煉水資源管理思維與技術之地。
望著快速奔流入海的河水,政府水利部門於是著手興建水庫;但也是同樣的天然環境,使河川攜帶的大量砂石巨幅縮減水庫壽命。舊式水利官僚經常掛在口中的一句話是:「你看這些河水流到海裡都浪費了,假使不透過水庫把水留起來,不是很可惜嗎?」在台灣水庫不斷興建和淤積的宿命中,莫拉克的到來加深了這層宿命:超量的土石和漂流木,幾乎讓南台灣幾座原本就脆弱的水庫大大提高淤積率,接近報廢狀態。然而令人詫異的是,面對大水過後即將到來的乾旱,政府的因應之道,卻是重新評估美濃水庫興建案。正當台灣有機會逐漸擺脫水庫思維,進入後水庫時代,此一走回老路的宣示,頗令人有舊時水資源政策「復僻」之感。
照片提供/高雄縣旗美社區大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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